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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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贵妃一朝得宠,为保她性命,皇后母亲自 [复制链接]

1#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昨晚,我梦见他了,梦见十八岁的前晚他来寻我。

我梦见在京郊的明月湖上随波而荡的那一叶扁舟,他站在船头,玉笛横唇,巨大的圆月垂在他身后,湖面波光如银鳞,我笑着俯身去掬水玩,水花溅在了他的面上,他的衣袖上,可他只是温柔地看着我,以毫无原则的温和目光。

时隔十一年后,我终于梦见他了。

1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宫人们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便识趣地退下,连她头顶的那顶又沉又重的朝天冠都未牢固,我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的得意洋洋:

“这个梦一定是预兆。毕竟在朕成为大邑的女帝那一天开始,那些老头子们所固守的祖宗之法就已是一纸空文了,所以朕不仅可以将早朝时间往后推迟一两个时辰,还可以……”

我十分了解她,若是放任她继续讲下去,她完全讲至我把腿跪断也不会停,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陛下,江一浙他想成亲了。”

她似不明般地看着我半晌后,有些困惑地疑问道:“到底是他想,还是你认为他想?”

我想了想,道:“江一浙的母亲又重新开始相看姑娘了。”

在我成为女帝的暗卫长的时候,女帝就特意叮嘱了暗卫的第一任务,就是要盯紧了江一浙的母亲。

那时年即满二十的姜熙和坐在血腥味都没有洗干净的皇位上,对即将跟随她一生的暗卫们十分不屑:

“你们没一个能找得到江一浙的。在你们还追踪着他在南边奔波的时候,他定已到北边的大漠里简陋的客栈里,和相合的侠士笑谈着,畅畅快快地饮下三坛粗酒。所以呢,你们给朕盯紧他的母亲就可以了,他是个孝子。”

训诫到此戛然而止,缘由姜熙和并未再讲一遍。大概于冷漠现实而言,美好的回忆说第一遍是重温,第二次时就是刺痛了。

在江一浙还是个东西南北千里行的江湖游子时,他的母亲曾一度热衷于装病哄骗他回家相看姑娘,屡试不爽。直到他将十七岁的姜熙和带回家,对他的母亲说:“阿娘,她才是我想娶的姑娘。”

我至今还记得姜熙和说起“江一浙的那个面色憔悴眉眼垂垂的母亲是如何从床上一跃而起,招来仆人眉飞色舞地交代筹备婚礼的事宜,引得江一浙无可奈何地长吁复短叹”时的大笑,是偶遇浮生幸事的愉悦轻快。

而此刻的姜熙和,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她眼底似有山峦崩裂,日月同灭,一同缓慢垂下的还有她一直高昂的头颅。

这都让我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她身体里有一部分,正无声而决然地崩塌,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支撑那个摇晃的朝天冠,眼瞧着它就要摔落在地时,我眼疾手快地将它接住了。

姜熙和似乎并未因此松一口气,她甚至更加愤怒,哪怕我隔着厚重的面具,也能感受到她如刀的目光,似实质般地在我面上徘徊。我没有料到她会因这个消息而如此失态。

我以为十一年过去,她对江一浙的感情应如石窟里的旧朝壁画,风沙斑驳浓墨重彩,最后在偶然重见天日时,倏然消失才是。毕竟江一浙不过是个江湖中人,于高高在上的大邑女帝而言,或许是年少旧梦,但更是乱禁的威胁。

我不由有些后悔,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试探她,有些内疚地将朝天冠搁上案,我竭力温和地道:“陛下小心。”

她半分未被我难得的温柔所安抚,她抱起朝天冠,如风般从我身边逃离。

2

我是在姜熙和十八岁当天晚上,以暗卫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在此之前,我便听说过她的身世。

她在她的母亲成为大邑皇后的第八年出生,前面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尊荣,名字以社稷为愿,取熙和二字,名号明珠,是被捧在大邑之巅的小姑娘。

可惜在她父亲找回曾经爱人后一切都改变,宫里多了一个更胜她母亲一筹的淑贵妃,她的哥哥姐姐们在她父亲的纵容下被一一残害。唯独她,在母亲以自退冷宫为代价下保住一命,但也被剥去了名号、姓名,被送到皇陵守陵,一守就是近十年。

她十八岁那年终于被接回了宫,而也非是出于弥补或者是迟来的父爱,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治疗淑贵妃生下的皇子从娘胎带出的痴症的那颗神药四年前被盗,经过四年的挣扎,天子终于相信毫无可能研制出另一颗神药,而也终发现他一直深爱的女人给他下了绝育药,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而言之,两人纠葛带来的后果是,姜熙和回到了宫中,开始去只有两个学生的御书监读书。

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养在深宫无人知的痴儿皇子,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虽然淑贵妃是她孤独贫苦的前半生的罪魁祸首,但姜熙和并未因此而迁怒于她的儿子,她甚至十分关照她的这个弟弟,这或许也是她的父亲突然立她为储的原因之一。

我对她最初的感情仅是同情怜悯,在她十八岁的前一晚还在想着要随她的心上人浪迹天涯,十八岁后就被懵懵懂懂半是诱哄半是胁迫地成为了大邑储君。诱哄来自她的太傅,胁迫来自她的父亲,而真正让她平静地接受这个位置的是她的母亲。

那个深居简出的废后在与她的女儿长谈一夜后,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她女儿的后半生。那个幻想着骑马同君江湖行的姑娘,拿起玺和剑,学着明君之道。

她的名号更为显赫,大邑第一位太女,明珠之辉也难与她相较。可她并未从中得到半分慰藉和太平,来历不明的杀手让我不得不彻夜抱剑守在她床边,她会经常地在夜深里忽然惊醒,伸手抓住我的袖子,双眸含泪地惶然:“我梦见他死了,因为我的牵连。”

我知道她是因江一浙自她十八岁最后一晚后再未出现而不安。

小姑娘若是心里住满了某个人,脑子就像空了一般,丝毫不会联系现实,我只能讲道理给她听:“殿下你口中的那位江湖少侠,一剑动九州,好友遍天下,怎么想都比您安全些。您还是早点睡吧,您明日还有几本书要抄呢。”

可她并未入耳,只是拉着我,恳求着我:“你帮我去找一找他吧,侍卫会保护我的,我不会有事的,可是我很担心他。”

我无法,只能满口答应,假编着江一浙的消息去哄着她,说他一会儿在南边茶园里等新茶,一会儿在华山巅论剑,一会儿在哪处遇见了旧友,一会儿和佳人伴臂游湖。前三种说法她都深信不疑,唯独最后一种她十分笃定是我的消息有误。

那时她也在游湖,和一大众贵族公子,她却在偏僻处小心翼翼地替江一浙辩解,甚至因觉得可能错怪我而有些羞愧:“阿一,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他绝非是那种会有心思和旁的姑娘泛舟游湖的人。”

她顿了顿,将唇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我只偷偷告诉你呀,江一浙他怕水,所以不喜坐船。不过你可别传出去了,被他仇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她温热的气息缠绕着我的耳廓,我感觉那热度下一瞬都要席卷全身,只能胡乱地点头。

她只当我是因误传消息而内疚,殊不知我本就只是想让她相信,江一浙不愿为她放弃自由,便回到了江湖里,依旧潇潇洒洒,早就忘了她,故而她也该那样潇潇洒洒地忘了他。

3

今日的早朝结束得格外早,概因女帝的心不在焉让大臣们错认为女帝终有充纳后宫绵延皇嗣的意向,忙不迭接二连三跪吹家族子弟之优秀。众目睽睽之下,太傅朝她睇来担忧一眼,果不其然,朝堂上的热闹最后以女帝的拂袖离去而终。

我跟着她一路走到摘星楼的最高处。古人有云,高处不胜寒。

其实高处的风也挺大的,万里外来的长风将她面前的冕旒砸在她面上,我瞧着都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不适,更不要提较平时敏感许多的姜熙和。她蹙着眉去解冕冠,在失手任由它落下时,她的眼泪阻止了我蠢蠢欲接的手。

冕冠上的玉珠如眼泪般破碎四溅,和她面上无声簌簌而落的泪水一样让我手足无措。我看着她仰首抬手捂眼,想阻止不顾一切往外涌的眼泪,可是她毫无办法,那些泪珠丝毫不顾她意愿地,迫不及待地离开她。

我在传达太傅的担忧后,并未离开,犹豫后在她身边坐下,如同当年抱剑守在她床边的安静。经年累月的相伴,她对于我而言,已是更复杂的感情。

若是她不必如此刻这般,拉着我的袖子擦净涕泗横流的脸的话,我也不会使用复杂这种含褒半贬的字眼。

然而我很快就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太傅他老人家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我下意识地避开。

而我的遽然消失让靠在我肩头已浅眠的姜熙和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我能看出她即将破口大骂的迹象,可不得不因太傅而生生忍耐,并于唇际勾起一个弧度:“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这无疑让我愉悦。

“幸好老臣来了,否则都不知陛下原来如此生气。”太傅看着一地狼藉,长叹一声:“您是天子,陛下若不满今早朝上他们的意见,应该当时便勃然大怒,掷冠于堂,令左右将人押下,午时论斩,杀鸡儆猴。”

太傅的语气是历经沧桑世事后的平静,哪怕说起杀伐也如同瀚海无波,听着听着,就好似回到多年前每一个还在国子监里昏昏欲睡的午后,我坐在横梁上,一垂眼就可以看见同样昏昏欲睡的少女。

“太傅,您不必试探朕。”姜熙和将身子倚向雕花木柱,笑意里也带上几分严肃:“朕知道朕可以因臣下贪污腐败、结*营私、不敬皇威而处死他们,但不能因他们口头劝朕纳妃生子而怪罪。一国之君,君主家事亦是国事,朕都明白。”

太傅哈哈一笑,满意地捻须微笑:“陛下您的为君之道一直学得很好。”

“是太傅您教得好,传道授业解惑,您竭尽全力来帮我……”话至此处,她顿了顿,面上的笑更是大了些:“可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十年前太傅您告诉我,如果我当上皇帝,那么我将可以拥有我所想要的一切。

可事实是,当我成为一个皇帝后,我便一直在失去,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姜熙和所曾拥有的一切……直至今日,我二十八岁,却没有人告诉我一声诞辰快乐,平安喜乐。

因为天下人都只为那个根本不属于我的万寿节而欢庆,而唯一在乎姜熙和的人也刚决定放弃。”

太傅怔然。

“所以,当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熙和在这一瞬终于褪去了多年不死的少女性子,透着难得的睿智和冷静:“母亲是为了报复父亲,或许也为了实现野心,父亲是为了姜氏对大邑的统治,淑贵妃是为了夺回她父辈的皇位,那我呢,我是为了什么?”

“陛下,您心性良善,心怀天下,是生来的大邑之主。”太傅还想用高帽子将姜熙和砸晕,可他毫不意外地失败了,十年前他用言语蛊惑一无知少女都没有成功,更遑论今日。

姜熙和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但也只是笑了笑,以高位者的懒散微笑,平静地道:“好了,太傅您回去吧。您的意思朕明白了,婚姻古来是人生大事,子嗣亦是一国之基,朕会好好考虑的。“

太傅沉默着,似整个人精神气都被抽去般萎靡下来,最后他抖着唇道:“陛下,活下来的人,都活得不容易。您不容易,所有人都不容易。”

太傅离去后,姜熙和也站起身,俯首看她的江山,身影寥落如干秋。我倒挂金钟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试图安慰她:“陛下,我记得您生日的,今早上就给您做了长寿面,现在还温在锅里……您饿不饿?”

“不饿。”

“那您想不想谈一谈?”

“不想。”

我心里一沉——当一个话唠的人开始沉默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不免开始忧愁对方的情绪。

4

不过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和江一浙的往事。在她母亲派我到她身边前,便忧愁过女儿身为公主却与一江湖中人牵连甚重。

姜熙和在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江一浙,或许更小一些。那时姜熙和还在皇陵苦守,身边只有一个老宫人伺候。老宫人待她很不好,经常虐打她。江一浙杀了老宫人,他假扮成那个老宫人。

可他能假扮样子和性情,可并不能做出打骂一个小姑娘的事。于是,姜熙和发现老宫人虽然说话还是那么难听,但对她越来越好了,甚至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做了。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偷偷地问他:“之前是不是因为有淑贵妃娘娘派人来监视,所以您才那样对待我。现在监视的人走了,您就不必做给他们看了?”

江一浙无言以对,只能假惺惺地微笑:“殿下您说得对。”

“您不必叫我殿下,我也不是什么殿下。”她迟疑地一顿后,轻问道:“您可以叫我熙和吗……以前我母亲总是会叫我熙和的,虽然我已不是熙和,我的父亲剥夺了我的名字……当然如果您不愿意,您随意叫我什么都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死丫头也可以。”

江一浙震惊于她的口无遮拦,和毫无怨恨的坦诚,他看着这个落魄帝女面上浮现的慌乱和期待,轻轻一叹:“你当然是姜熙和,你应该记住,除了你自己舍弃姜熙和这个名字外,再没有人能剥夺你的名字。”

我至今也不知姜熙和可否知道这个老宫人其实就是江一浙。

江一浙以江一浙的身份来认识姜熙和的时候,是在他假借老宫人的身份,随姜熙和入宫偷取了神药之后。拜他所赐,之后的几年,姜熙和都再无回宫在宴上远远见上母亲一面的机会。

于是,他出于对这个可怜孤独的女孩的同情,以她的母亲派遣的名义,来教导她一切。那年姜熙和十五岁,江一浙长她七岁,已然名动天下,却在那年甘愿隐姓埋名,在荒僻的皇陵里教一个毫无根骨的女孩子武功。

他母亲听说此事,很是好奇,可每每问及那女孩身份,江一浙只是左右话语岔开,这更让他母亲往男女情事上想,于是便屡屡以病重骗回江一浙,希望能激得他主动将那神秘的姑娘带回家来。可江一浙每每都及时归家,始终不如她愿。

而在姜熙和问起他的离去时,他却是言与旧友相约某地,前往赴会。在他的描绘里,大邑南北江山,在她面前徐徐展开了面貌,引得她无限向往地遐思。

姜熙和的目光让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补偿她的法子——他在一个深夜将她掳走了,带她亲眼去看她祖辈打下的江山是如何美丽动人。

5

五湖四岳从他们的马蹄下一一跃过,连神秘的江湖也在姜熙和的面前掀开一角,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姜熙和终于明白江一浙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他是十五岁时便一剑惊江湖的少年剑客,他是赫赫有名的逍遥剑传人,有一个喜欢装病骗他回家成亲的母亲。

这段旅途,于姜熙和而言,她终有了许许多多的朋友。江湖雪夜里,野外客栈前,篝火粗酒与烤肉,路过此地的男男女女都似神交已久的故人,偶有恩怨也在刀光剑影里畅快解决。长剑破空映寒光时,血溅白雪,如枝头红梅般艳艳。

姜熙和不由紧了紧手,喃喃地道:“只有我还没有剑呢。”

在江一浙转过头前,身旁的一个少年已笑盈盈地递过来一把剑,道:“巧了,我多了一把剑。”

姜熙和看了看江一浙,那时江一浙已然和身旁的人笑谈起来,她只能转回目光,浅笑拒绝。可少年依旧热情,笑道:“你拿着吧,既然来到江湖,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剑呢,哎,你叫什么?”

“……姜熙和。”

少年爽快地将剑塞进她的怀里:“姜熙和,你总不能把自己的命放我这里吧。”他又拿起面前的烤肉,递给姜熙和:“我叫李盛风,你吃肉么?”

我有时候会好奇姜熙和为何喜欢上的是江一浙,而非她初入江湖结交的第一个少年,毕竟她曾无比珍爱那把他送的剑。

姜熙和告诉我,她后来弄丢了那把剑,在被爱慕江一浙的姑娘推入江中时。她为了解救被水草缠住的一枚玉佩,抽剑割断了水草。她保住了江一浙送她的玉佩,可剑便从她的手中滑至水底。

我不知道她在黑暗的水中沉浮时,她手中紧握的玉佩是否给予了她一些温暖,让她能够支撑到江一浙找到她。

江一浙怕水的症状应该是从那时候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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