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果子都是不可逾越的。张骞开辟丝绸之路,两条道路都在天山以南,即使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到达乌孙,依然走的是丝绸之路北道,也就是天山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之间的道路。
在之后几百年的时间里,乌孙发生过许许多多的大事,有过许许多多次跟中原王朝的来往。而乌孙和中原王朝之间的通道,都是天山以南。陈汤的兵马是从今天的夏特古道进入乌孙的。常惠在回汉朝的途中,顺便召集西域*队直达龟兹城下,也说明走的不是天山以北的道路。车师被匈奴攻破,车师王乌贵狂奔乌孙,分析起来应该走的是今天巩乃斯的这条路。
明明从天山以北到乌孙更近,为什么还要走天山以南,而且要走非常凶险的夏特古道呢?究其原因,有两道天险挡住了天山以北往西的道路。第一道天险就是果子沟,第二道,则是今天从伊宁到昭苏盆地的乌孙山。
果子沟天险,山峰林立,悬崖峭壁深不可测,稍不注意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艰险程度可能不亚于帕米尔高原上的大小头痛山。所以最早在南北朝时候,也就是丝绸之路开通几百年之后,才终于有人打通了果子沟的道路,去了一马平川的伊犁,开通了丝绸之路新北道。
道路是开通了,但是依然很艰险。直到进入新世纪以来,果子沟大桥建成通车。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经过果子沟大桥了,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这些大桥组合的具体走向。本人见识短浅,果子沟大桥是我见过的最宏伟的大桥。我们老家近几年新修了高速公路,因为是山区地方,道路基本上都是桥梁和隧道组成的,出了隧道就是桥,过了桥又是隧道,桥高四五百米是经常可见的,显得非常壮观。果子沟大桥也有这样的高度,然而跟我所见到的不一样的是,有的桥段是有坡度的,有的桥段是弯的。虽然也是桥梁和隧道的组合,但是走出来之后,高度就降下来了。
作为对桥梁非常外行的我,见了果子沟大桥,只能像智障见了大象一样“哦”“啊”感叹两句,或者用壮观、宏伟这些苍白的词形容一下,而对技术的突破,对建造的艰难,对科技的运用,则是一无所知。
这是我见过的最为壮观、宏伟的桥。我在网上查过,比果子沟大桥更有技术难度、更宏伟的桥多了去了,有的跨江,有的跨海,有的跨越人的想象力。但我依然惊叹于这一座桥,虽然不知道具体应该惊叹什么。
看网上的新闻,有人把我国称为基建狂魔,果子沟大桥就是这个狂魔横一笔竖一笔斜一笔写意而成的。看起来就像在众山之间随意挥洒,就像是不经意之间画出来的缠绕在山腰的云雾。这是一幅仙境的画面,是一幅“江山如此多娇”的写意。
赛里木湖海拔二千零七十一米。在*有一个衡量海拔高度的标志,那就是雪岭云松。雪岭云松只在海拔一千七百米以上生长,低于这个高度,基本就再也见不到。而从果子沟下山,山上就有很多很多的松树,从公路上看是黑色的,微微透出一点黛绿。
我这一次经过的时候,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化。没有污染的山顶上、山坡上,积雪白得亮瞎我的眼睛。而在这成片成片的积雪中间,一丛丛、一片片的雪岭云松,和积雪互相点缀,互相映衬,这不就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吗?
画里只有黑色和白色,对比非常鲜明,然而又非常协调。这就是中国传统水墨画的魅力,并不用色彩来营造美,而是用流畅的笔法,用黑与白的巧妙对比,用墨块的形状,皴点染描等技能,披麻、米点、斧劈、折带、雨淋、云头等表现手法,飞白、留白等匠心构思,把多彩的风景简化为黑白两色,用黑白两色去感染人、去打动人,让赏花的人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还原这幅多彩的景色。
果子沟的群山就是这么一幅幅天然的中国画。更为奇妙的是,随着汽车在前行,这些画是动态的。沟沟壑壑不断出现和消失,松树和积雪之间的关系不断在变化。还有哪里能见到这种中国画场景呢?
知道汽车走下了海拔一千七百米,积雪依然,然而雪岭云松已经不见。但是那画面还在心里回味。
这些动态的中国画,和摇曳多姿的果子沟大桥结合起来,仿佛正在沉淀一种中国文化,酝酿一段中国故事,讲述一段中国旅程,开拓一段中国天地。
这是自然的美,这是纯粹的美,连接天地的美,广阔而浑厚的美。这是任何画家都画不出来的美。这样的地方没有开辟出旅游专线,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是比较完整的视频水墨果子沟,神仙中国画,建议花五分钟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