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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7 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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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月,我华东军区遵照中央军委命令,一举解放了位于浙江省东部沿海、国民党军盘踞的一江山岛。这是我陆、海、空三军首次对近海岛屿之敌进行的联合作战。在这次登陆作战前不久刚刚诞生的我军第一个喷火连——步兵某师喷火连,在登陆作战中,全连指战员发扬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战斗作风,与步兵密切协同,充分发挥喷火器的特长,以猛烈的火焰消灭敌地堡等目标,为夺取登陆作战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切为了战斗胜利”

年,台湾国民党当局同美国政府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企图在美帝国主义的庇护下,长期占据台湾,并以沿海岛屿为依托袭扰大陆。这时,据守在浙江近海的大陈、披山、一江山等岛的国民党军,不断对沿海地区进行海空袭扰,封锁航道,破坏渔业生产和海上交通。为了打击美国和台湾国民党当局的协防阴谋,保卫海防,锻炼和提高陆、海、空三军联合登陆作战能力,中央军委决定,由华东军区部队组织陆、海、空军各一部协同作战,解放一江山岛。

一江山岛位于浙江省台州湾椒江口海面,距大陆24公里。该岛分北江、南江两岛:北江稍大,面积约1平方公里;南江较小,面积约0.3平方公里,两岛相距~米。岛上为荒山秃岭,岩石林立,间有断崖,没有居民和耕地,通行困难。北江的、高地和南江的、高地为制高点,可控制全岛。岛岸大部是高达10~40米、坡度为45~70度的悬崖陡壁,近岸水深7-8米,可登陆地段全长不到0米。整个地形利守不利攻。

一江山岛南距大陈岛仅十余公里,是大陈岛外围的重要据点。国民党认为,“大陈岛是台湾的大门,一江山岛犹如大门的门闩,一江山的安危,不仅关系着大陈岛的得失,而且关系着台湾的巩固。”因此,对该岛的设防极为重视。岛上的国民党守军为一江山地区司令部率突击第4大队、突击第2大队4中队和炮兵第1中队,共约1人。突击第4大队防守北江,突击第2大队4中队防守南江,一江山地区司令部位于北江的高地两岛独立防守,互相依托,重点是北江。

国民党军在岛上长期设防,构成了以永久性和半永久性工事为骨干的环形防御体系,并以、、、高地为核心,利用地形,精心设置了3道阵地和4层火力,并构筑了明、暗地堡个。前沿多为永久性地堡,制高点多为半永久性地堡。这些地堡都由堑壕、交通壕相连接,大部分位置低下、隐蔽,不易发现和摧毁,而且地堡大都有方格铁丝伪装网,使步兵难以对其爆破和投弹。另外,敌人在岛上还修了不少防空、防炮洞和掩蔽部,大都是坑道式或利用自然崖洞改造的,并修有射击设施。

针对一江山岛敌情、地形情况,为确保登陆作战的成功,我陆军某师根据华东军区的指示,决定组建一个喷火连。我军历史上第一个喷火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

年10月11日,师防化主任李立根连长和指导员传达了上级党委的决定:将师防化连和全师各团防化排、各营防化指导员全部集中,并从各步兵团抽调部分有战斗经验的骨干,组建一个师喷火集训队。为保证登陆作战的胜利,一定要按期完成临战喷火训练任务。我和文指导员立即表示,一定完成好临战训练任务。

两天后,全师的防化分队和58名步兵战斗骨干全部在黄岩县城师防化连驻地集中,并于10月16日完成了喷火集训队的组建工作。当时全队共多人,由连长和指导员负责。

喷火集训队组建完毕后,10月18日就投入了紧张的临战训练。首先进行的是政治教育。在这期间,连长负责组织军事训练开课前的备课和训练场地、器材的准备工作。为保证训练效果,指定由化学兵学校毕业的黄浩庄、余希亮、杜培庆等三位干部担任教员,由陈剑东排长负责训练器材的请领、采购、发放等保障工作。担任教员的同志为搞好教学,抓紧时间日夜进行备课。

解放军最初配备的喷火器是缴获日军的百式喷火器

军事训练开始后,我们以“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充分发扬军事民主,从实战需要出发严格训练,一切为了战斗胜利”为指导思想,着重进行了喷火器的性能及使用,对敌地堡、堑壕、坑道喷火时的动作要领,以及喷火兵单兵战术等内容的训练。当时全队只有20具旧杂式喷火器,部分点火管年久失效,而且没有装填器材。我们积极想办法克服困难,分成上午、下午和夜间三班,轮流训练和休息。

训练中,我们还从实战需要和节约油料出发,以水代油,反复练习喷火器的基本操作;练习用火柴和打火机防止冷喷的方法;在背包中加上砖石,进行负重爬山训练;练习排除喷火器故障的方法;学会背喷火器投掷(使用)手榴弹和小包炸药;夜间点上蚊香,练习测距和瞄准等。后来战斗实践证明,这些训练内容对提高喷火兵的技术、战术水平,圆满完成战斗任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集训队经过18个昼夜的突击训练,基本掌握了喷火技术、战术。通过集训,我们也初步确定了喷火连的组建方案及人选。集训结束后,将挑选出来的人用汽车运到宁波附近镇海县的柴桥镇。12月初,在华东军区防化学处刘凯主任带领的工作组的直接指导下,我师直属喷火连正式宣布成立。

一江山岛战役前,陆海空三军在宁波舟山的穿山港演练

在成立大会上,师防化主任李立根宣布了喷火连的编成方案。全连编3个喷火排(每排4个班,每班10人、10具喷火器)和1个气压油料装填排(3个班,每班12人),共人。喷火连成立时,军区给我连拨发了多具日、美、蒋旧杂式轻喷火器。其中,大都是日造式,以压缩空气为压源,重达25公斤而射程不足20米,有的还漏气漏油。为了保证训练需要和按期完成战斗准备,我们组织抢修组的同志日夜检修武器,从而使参战的喷火器达到具。

12月下旬,我连开始参加上级在大、小猫山组织的战术合练。开始,喷火兵从乘船到配合步兵战斗,暴露出自身的不少短处。步兵指挥员又大都不了解喷火器的性能及使用方法,发现喷火兵的短处后,往往产生反感和怨言。我们连的几个干部经过研究,认为要搞好与步兵的协同,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步兵分队指挥员要熟悉喷火器的性能、特点及使用原则与要求,学会使用喷火兵;二是要解决喷火组与步兵班、排协同作战时的战术手段问题。

为此,我们研究提出了“火力掩护——爆破(喷火兵趁爆烟接近敌人)—喷火——步兵趁火势冲击敌阵地”这一基本战法。并向师首长建议,为步兵指挥员进行现场表演,同时介绍喷火器的性能和如何使用喷火兵等有关知识。师首长当即同意了我们的建议。团、营、连、排长观看表演后,一致同意我们提出的步喷协同战术。

通过紧张的喷火训练和参加合练,全连同志的喷火技术、战术水平和与步兵协同作战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从而为取得战斗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张爱萍将军在前线

条条火龙威镇敌胆

年1月17日黄昏,在进攻出发地域,喷火连由我和文指导员各率部分兵力配属到步兵分队,分别参加北江、南江的登陆作战。

1月18日战役发起后,登陆部队第1梯队3个营,在海、空军和炮兵火力掩护下,于14时30分前后分别在北江和南江的7个登陆点突击上陆。喷火兵配合步兵,迅速攻占了敌滩头阵地。

14时33分,步兵1、2、3连分别在海门礁、黄岩礁、山咀村地段登陆。1连1排在海门礁右侧登陆时受到敌水线地堡火力的拦阻,伤亡较大。配属该排的喷火组勇猛果断,用喷火器消灭了敌地堡火力点,为步兵登陆开辟了通道。

2连在黄岩礁登陆成功,但1排向前沿阵地攻击时,遇敌永久型火力点的封锁,伤亡较大,攻击受阻。此时,配属该排的喷火班长成建军,协同步兵排长,组织火力掩护喷火组,1名喷火手接近目标实施喷火,消灭了这个火力点,使步兵顺利占领了第一线阵地。2排在海门礁东侧登陆后,遭敌火力拦阻,无法前进,情况十分危急。此时,刘德云(老兵骨干)喷火组,在2排长组织火力压制敌人时,迅速向敌碉堡冲击,连续喷射,消灭敌堡2个,烧死敌人10多名,步兵排乘机迅速占领了阵地。全排同志十分感激地说:“没有喷火兵,我排伤亡就惨了!”

突击部队向一江山岛主峰进攻

3连在山咀村登陆比较顺利,但3排刚下船登陆时就遭敌暗堡火力拦阻,不能前进。配属该排的喷火兵新战士严恩光等同志,在步兵火力掩护下,对敌暗堡实施喷火成功。严恩光负重伤,但3连顺利地占领了敌第一道堑壕。

5连在营长孙涌率领下,于14时29分在乐清礁登陆。6连由于搞错了登陆点,在北山湾之凹部登陆时,1、3排未下艇就伤亡二三十人;2排被迫跳水下船,在水面向陡壁攀登,又遭敌集束手榴弹杀伤。当时,在水面未伤亡的喷火组2人,背着喷火器艰难涉渡,跟随步兵爬上陡壁,以喷火消灭敌人并占领了阵地,为营2梯队8连在5分钟内登陆,创造了条件。8连登陆后,迅速巩固滩头阵地并向纵深发展。配属5连各突击排的喷火组,在滩头战斗中均较好地完成了任务。

7连1排在田岙湾登陆时,首先集中火力掩护两名爆破手,将敌铁丝网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全排很快占领了滩头阵地。此时,敌人集中火力猛烈射击,阻止我1排前进,全排伤亡很大,排长牺牲,喷火组长头部受重伤。步兵1班班长主动代替排长指挥战斗,组织2挺重机枪和4挺轻机枪,掩护1位外号叫“小活宝”的喷火兵(山东人,已记不起他的姓名)从左侧向敌火力点运动,不幸在途中中弹牺牲。“要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喷火组新战士方根木马上又背起喷火器冲了上去。为了避开敌人的视线,方根木从右边40度的陡坡往上攀登,在距敌碉堡较近时,迅速喷火,火焰钻进了敌碉堡,敌枪声哑了,1排一跃而起,迅速占领了第一道堑壕。

年1月18日,登陆部队第一梯队正在抢滩登陆

我第1梯队的3个加强步兵营占领北江、南江第一道堑壕后,在支援火炮和护卫舰等火力掩护下,不停顿地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喷火兵伴随步兵勇猛直前,不断以喷火消灭敌人。

当某部2连进攻北江高地时,设在半山腰的敌暗堡突然向我射击,前进受阻。配属该连的喷火班长成建军,主动请求任务。在连长组织重机枪火力掩护下,成建军决心抵近目标喷火,以增大效果。当向目标运动时,由于目标附近地形复杂,近距离无适当的喷火位置,他急中生智,选远距离瞄准敌射孔下方来了个点喷射,迷惑敌人,掩护自己迅速绕到暗堡进出口,尔后出敌不意地将火焰喷进暗堡,消灭了敌配有轻、重机枪的这个暗堡,步兵紧接着就向高地冲了上去。

成建军装填油料后,即向另一敌地堡左侧迂回,在跃进至七八米时突然出枪喷火,火焰从地堡孔钻了进去,有两个敌人钻出地堡向后逃跑,成建军立即跃上地堡大喝一声,这两个家伙乖乖地举手当了俘虏。

7连于15时向北江主峰高地敌核心阵地发起进攻,敌我双方争夺异常激烈。1名喷火兵(四川籍老战士)利用被我军占领的堑壕,向高处的敌暗堡喷火时,因山顶风大和风向变化,结果喷出的火焰没命中目标,自己脸部却被火焰烧伤,喷火器也损坏了。他要求我再给1具喷火器参加战斗。恰好在这时,喷火班长成建军来补充装填油料,我当即命令这位四川籍老战士配合成建军一起消灭敌暗堡。

登陆作战中的空中支援

成建军在战友们的掩护和配合下,跃出堑壕抵近目标,先来个威胁性点射喷火,暗堡内敌人见状马上用物堵住射孔,成建军乘机调整好喷火位置,紧紧瞄准暗堡射孔,当敌人把堵住的射孔刚一打开,一条火龙立刻飞了进去。在这次战斗中,成建军连续消灭敌4个火力点,战后荣立一等功。

某团5、7连在南江登陆成功后,立即向高地发起攻击。喷火兵方根木原先配属7连1排战斗,但他在首次喷火成功重新装填油料回来后,却找不到原配属的1排,于是他就主动参加了5连的战斗。当5连攻占胜利村向高地冲击时,遭敌碉堡4条火舌的封锁,几次冲击都未奏效。

方根木来到5连后立即要求参战,并拿出手帕,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原配属的部队番号,交给5连连长。5连连长高兴极了,马上组织2挺重机枪和4挺轻机枪,掩护他匍匐接敌。方根木刚爬出10多米就被敌人发现,当即遭到敌人疯狂射击。他用帽子擦了擦眼睛,观察了一下地形又继续前进。

突然,他觉得身上一震,手一摸,有血,肩部负伤了,但他顾不得疼痛,仍然继续向前爬去。这时,敌人继续向他扫射,他急中生智,掏出1颗手榴弹向前投去,趁着爆烟先向左滚了几米,然后突然跃起向前冲出20多米,迅速卧倒在一个弹坑里。尔后,他又机智地把军帽放到弹坑上沿,敌人的子弹把帽子打飞了,他又投出第2颗手榴弹,随后又乘机向前跃进了20多米。此时,离目标不到30米了,方根木当即向目标喷火,敌人的机枪不吼了。

庆祝一江山岛解放

“冲啊!”“杀啊!”5连乘势冲上了高地。方根木、周祖士在第3次装油返回寻找步兵分队的途中,突然遭到北江敌人的火力射击,周祖士不幸中弹牺牲。方根木决心为战友报仇。当他沿堑壕快速向前行进时,突然被8连战友喊住。原来,8连向巩固坡攻击时,遭到固守在坑道里的敌人的顽抗,8连用冲锋枪、手榴弹、喊话等手段都不奏效。方根木端起喷火器,瞄准敌坑道喷出猛烈的火焰,火焰立刻沿着坑道壁钻了进去。过了会儿,有3个敌人满身是火地哭叫着跑了出来,但还是被活活烧死了。

至此,攻打南江的战斗基本结束。但在北江,全部肃清反斜面暗堡之敌的战斗,直到19日2时枪声才平息下来。在18日黄昏至19日凌晨的肃清暗堡残敌的战斗中,步兵基本上都是依靠喷火兵的配合,才将一个个暗堡拔掉。喷火兵戴汝南所配属的步兵班,向一个敌人固守的坑道进攻时,守敌拒不投降,步兵就向坑道里喊话:“你们再不出来,就要喷火了!”里面的敌人吓坏了,一个家伙手举着自己的一颗图章跑了出来,低着头说:“我是王辅弼,突击第四大队的大队长。”乖乖地投降了。

张爱萍将军(左一),一江山岛战役总指挥

到19日2时,战斗胜利结束。我军全歼守敌共人,其中打死人,俘虏人。在整个登陆作战中,喷火兵占参战陆军总数2.8%,烧毁敌地堡45个(约占敌地堡总数的三分之一),洞穴16个,防空洞2个,其它目标3个,共消灭66个目标,歼敌余人。战后,喷火连全连有48人荣立战功,其中一等功1人,二等功15人,三等功32人。全连在作战中伤35人,亡11人。

战后总结时,合成军指挥员和步兵分队指战员,一致认为喷火兵是步兵的得力助手,并将喷火器列为消灭敌地堡的5种有效火器之一(其它4种为57无后坐力炮、火箭筒、手榴弹、炸药包)。在这次作战前刚刚诞生的我军第一个喷火连,没有辜负上级首长的期望,全连指战员发扬了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为步兵扫清进攻道路上的障碍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而赢得了步兵的信任和赞赏。

1月19日上午10时,战斗刚刚结束,这次战役的总指挥――浙东前线联合指挥部司令员张爱萍(当时已任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在北江看望我连,夸奖说:“喷火连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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