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
作者曹均龙
这段时间下来，魏民知道他是在为他的工作背书，也许后面还要为他的态度背书，甚至为他所做的一切背书。“汉城海岸”的“聚贤厅”里，豪华的摆设会让人们感觉到，这儿是接待高级客人的会客厅。只见正厅的正墙面是一幅“祖国江山如此多娇”的巨幅墙画，地面是殷红的插花地毯，分主、客而摆设的高级沙发上，搭着精美的洁白的钩花饰品，画下的左右是两棵茂盛的迎客松，艺术而明亮的顶灯，恰到好处地艺术地排列在厅顶，檀香木的茶几及装饰品恰如其分地各就各位。这儿虽然豪华，却失去了欣赏的主人，而他的主人，正在右侧的休息厅里一边游乐一边商谈着什么。“高秘书长，你今天手气可真好呀，又一个‘自’摸！”蒋世名一边说，一边从麻将桌盒里掏出‘’香烟，一边依次递给高明、钱中权和贾高才，高秘书长面带微笑，将香烟刁在嘴角，一边继续砌码他的“长城”，一边说道：“我也搞不懂，今天手气为什么这么‘牛’。”然后，他抽了一口烟，又说道：“大家都是几个兄弟，该‘和’的你们还是要‘和’哟！”他明知陪他玩的是过去的老部下、老朋友，是不会赢他的钱的，故意安慰地说道。机器麻将唱着美妙的歌，那优美的旋律节奏般地配合高明兴奋着。贾高才知道这是行贿的一种方式，因而也打得心安理得，不慌不忙，更何况，之前蒋世名已给了他二万并还说清楚了的，输多少再补上。贾没有参加过这么高的官阶的、这么大的场面的麻将“刺激”活动，还是小心谨慎地打着每一张麻将牌，好像钱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如果输多了怕蒋不给补。这时只听得钱中权说道：“高秘书长呀，哦，我还是喊你高书记习惯些，魏民一来到汉县便翻天覆地，将你奠定的基业全都否定了，把你苦苦经营的产业毁之于一旦，搞什么中药材产业和新农村建设，在乡村搞得群众怨声载道，他把社区搞得鸡飞狗跳，我们这些当助手的不好说呀。”“魏民是一根筋，搞那么风光想干什么？还不是想搞出点政绩往上爬，把官当大点，这个你们要理解，但是他全盘否定而且搞得鸡犬不宁就大可不必了。”高明漫不经心地一边打麻将一边说道。“他来汉县，便有很多群众议论他为官不廉。”蒋世名试着抛出一个炸弹。“什么不廉？”高明似乎很不关心地问道，其实他很在意。因为他也耳闻，魏民去汉县后，全盘否定了他以前的“路线”，否定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一步一步地追问调查朝阳社区土地的问题，因为他也深陷其中，在里面捞了不少好处，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而且还有很多市上领导也有染指，就连退居二线的高副市长也给他说过“你要去好好劝劝魏民，告诉他要好自为之”。因而他也想找魏民的“岔子”，好进行旁敲侧击，让他识时务，悬崖勒马，点到为止。
（图片来自作者）只听得蒋世名说道：“一是工作作风粗暴，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像开公判大会那样撤销他手下的官员，弄得该官员不堪其辱，跳河自杀，幸好被救，没酿出大祸，但这件事在汉县影响极坏，群众不齿，意见很大。”他一边麻利地打着麻将，一边口若悬河地继续说道：二是工作不得民心，引发了两起群众集体闹事事件。”“这个我知道，群众把派出所都砸了。”高明应和道。“三是挥霍公款，在这次招商引资活动中，大讲排场，大肆请客送礼，挥霍公款。”钱中权补充道。“真有其事？”高明怀疑。“嗯，第四是借建设中药材基地和开发社区之便，强行赶走已征用（租用）土地者，捞取好处。”蒋世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胡乱地谗言道。“还有一个性质更严重的问题。”钱中权继续补充道。“什么问题？”高明将麻将夹于指间，转过头认真听钱中权所要说的“严重问题”。只听得钱中权说道：“他收受贿赂！”“这个不要乱说，得讲证据。”高明马上提示道。“咋没证据，他收受的是郑板桥的两幅画和两幅字，还听其他企业老总说，他魏民‘吃拿卡要’，巧取豪夺，不收受礼金不办事，收了礼金乱办事。”蒋世名补充道。对于这些，贾除了与自己有关的那一件事外，其余闻所未闻，不过，今天听了钱、蒋二人的说法，好像真还有那么点意思，因而，在他心里，一直敬重的魏民，形象一落千丈，在他心里暗暗地骂道：“魏民原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因此，他要为自己的事雪耻！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高秘书长代表市上来汉县检查廉政建设工作，一阵官场仪式过后，周武郑王地先由魏民作了汇报，然后是检查资料，最后是抽查个案。高秘书长抽中了朝阳社区和中药材项目及筹备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搞了一周，既取证又是询问笔录，既下乡又是入户，汉县陷入一个紧张的气氛中，人们相互猜疑，人们相互传问，相互打听，估计又有什么人出了问题，这种空气，已经影响到汉县的整体工作的推进，因为，曾经在这儿工作的又是新一届班子成员的，无不胆战心惊。魏民没有什么，他觉得自己坦荡为怀，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天的事，因而，不但一头埋进自己的工作中，还给其他成员打气，叫他们相信组织，相信群众。
（图片来自作者）但当他带队再一次找到蒋世名时，蒋世名前恭后敬的情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我的魏书记大人，现在我确实资金紧张，拿不出你要的那么多钱？你看是不是拿我的楼盘作抵，如何？”蒋世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给魏民出了一个难题。“我的蒋总可真会出难题呀，但是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来收烂账的，我是代表党政，代表老百姓来收取应收的部分！你征用土地已经五六年了，出让金还欠上亿的款子，你叫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魏民不示弱地回敬道。“老百姓吃什么我管不着，我只认你们政府的承诺！”蒋世名进一步地挤兑道。“前届政府是有承诺，但承诺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有些承诺已经违背了大政方针政策，承诺之初就没有效，何况现在！”魏民据理力辩。“我不管，我只认你们政府，当时招商引资时，千方百计地把我们‘匡’进来，现在你又来给我们加把锁，你还让我们活不活呀！？你们政府都言而无信，就莫怪我们商人了！”魏民知道蒋世名是在拿上届领导来压他，而且还有威胁之意，但魏是何许人也，立即反驳道：“不管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国家法律法规，没有例外，包括你！因而，在我的辖区，没有特等公民！”魏民明显不客气地说道。“那好，你就看着办吧。”蒋世名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扬长而去。市级廉政建设检查团与魏民交换了检查结果，说是群众强烈反映县级班子不纯洁，有的参与经商办企业，入“干股”坐地分红，有的依仗权势巧取豪夺，有的甚至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同时，还提到个别干部作风粗暴，大有“文化大革命”工作之遗风，造成群众挨打干部“跳河”的悲剧上演。最后，高明秘书长私下对魏民交流道：“魏老弟呀，你才来汉县，汉县就有如此多的反映，不是一个好现象呀，你得从自己检查起，以正党风，以肃政风呀。在调查期间，我们也收到很多对你的检举信，你好自为之吧！……”高明秘书长的一席话，把魏民说得云里雾里，但他却从中嗅出另外的味道来，但他自己心正，身子正，因此不怕影子斜，所以表态道：“请高秘书长放心，请上级放心，我魏民一生磊落，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我经得起考验，如果是我们班子的人出了问题，我请求上级组织以教育为本，留给我先处理、先教育；如果涉及到我本人，请组织实事求是，严格处理，我魏民决不会有半点怨言！”高明见魏民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说道：“有些事还是要为自己多想想，不要那么锋芒毕露嘛，这个社会的问题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得完的，这个社会的建设，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还是要顺应潮流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想想吧，我真诚希望老弟一路顺风！”魏民觉得高明说得确实有理，说得也确实高明，因而也感谢了一番，最后在客气声中终于了结这次调查。他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真是：
天寒更怕歪檐雨，雪冷还虚扫脚风。
背后才知人迥异，事前难识笑相同。
公心不敢真情对，私利何需假意忠。
多少英雄多少泪，羁于绊石梦魂空。
（图片来自作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