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立秋已经十多天,早晚的天气很凉,沽河河畔凉风习习,很多人家里只有一条裤子,平时谁出门谁穿。
王春华、蔡连长先动员战士们捐衣服、捐鞋,尤其是多捐缴获的裤子。战士们宁可自己身上冷,都踊跃打开背包把平时发的、缴获的舍不得穿的衣物拿了出来,捐给这些可怜的沽河老百姓。
古玉玺不敢怠慢,也主动捐出家里多余的衣物。
男女老少穿着不合体的衣服走出家门,总算第一次能看见一家人能同时、完整出现在街头。
几天功夫,河西的围墙被扒掉,四周的壕沟也被填平,八路*战士还沽河上用石头垒桥墩、用木头做梁,铺上树枝、棒秸秆和泥土,搭了一座简易过河桥。
日本人被赶跑了,沽河两岸沟沟岔岔小山村里,人来人往恢复了生机,大伙都忙着重建家园。
老房子都被日本人扒了,无家可归没房子住,只能先搬进山洞、搭个窝棚或者挖个土窑。
菜树沟十几户人家,挨着万富的宅子在河东盖起新房安家。蔡连长带着八路*战士们抓紧时间争取在接到命令前,帮助这些住在沟沟岔岔里的村民把新房主体先拿下来,不至于让大家冬天到来时挨饿再受冻。
五个被抓到东北修铁路的人,一路讨饭回到了沽河。被抓走时还都是壮劳力,菜树沟的黑登财回到家时骨瘦如柴,已经瘦得没有人样,河西的周文祥少了一只脚走路只能柱着棍子,变成了下肢残废。
大伙儿苦口婆心谁也拗不过于青洞,只能尊重他的选择,蔡连长让战士们在原来土窑门口盖上三间简易房子。
王春华带着黑登明沽河上下跑,忙着建立基层*权。
日子太平了,万富和黑氏坐在炕上盘算以后的日子。
老大黑登春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按年龄在沽河早应该是几个孩子的爹了,现在日本人被赶跑了,黑万富第一件事是抓紧给已经解甲归田的大儿子黑登春完婚。
黑万富在日本人没“集围子”之前,就托媒人给儿子订好八道河刘家的姑娘刘春香,搬进围子河东的院子给封了,围子里连个像样的土炕都没有,一来二去婚事就拖到现在。
老二黑登礼今年也二十二岁、老三黑登明今年虚岁二十一,老四黑登祥今年二十,四个小子都过了该娶媳妇年龄,就连老五黑登海今年都十八了,也到了娶媳妇年龄。
两口子这么一盘算,黑氏深深谈了一口气:“唉!这一转眼孩子都长大了,还得盖房呀!都娶上媳妇往哪住呀?再说哪弄那么多钱去?”
“我多亏多个心眼儿,把老大发的满洲国票子和老三拿回来的蒙疆币都托人换成大洋,日本人一垮台他们的纸票子现在成了擦屁股纸!”万富一旁说道“咱家现在攒了几块大洋了?”
“老三这趟回来又拿回来三块,连攒的加一堆有十八块,都放瓦罐埋起来了。订媳妇钱咋也够了,将来娶媳妇、盖房子肯定不够捻,添丁进口哪找这么多人吃的粮食去?”
“走一步说一步,娶回来一个算一个,孩子们都大了成了壮劳力,只要身体壮实咱还愁找不着媳妇、找不着饭吃?”
“话是那么说,咋这穷地方谁愿意嫁过来?再说,我就担心老二那身体,干点儿重活儿就喘,知根知底的谁乐意嫁他?”
“嗨,老婆子我倒是想起一个好主意,你看行不?”万富好像被黑氏提醒了,眼睛一亮说道:“斧子家二丫头今年都二十三了吧?不是没嫁出去吗?你回头回趟娘家商商量量,二丫头虽然腿脚不好模样不赖,再说你亲侄女给你当儿媳妇,老了不是也能指上吗?”
“死老头子就你灵,我早想到了,不是怕你们黑家嫌弃、怕村里人笑话吗?”
“姑娘做婆两全其美,你抽空问问老二乐意不?他如果乐意你抽空回趟娘家,咱连媒人钱都省了。”
“你拉倒吧!就你会算账,好歹我侄女也是大闺女,该给的你一个不能少。嫁你们黑家给你们生八个孩子,我都后悔了!”黑氏边说边用烟锅头敲窗台。说起娘家黑氏的眼泪止不住又吧嗒、吧嗒掉“我爹要活着就好了,他还能替咱们拿拿主意。”
黑氏的父亲也就是张木匠会手,艺给日本人修完飞机场又接着给日本人修炮楼,没日没夜干活儿被活活累死。
黑氏让骑上毛驴,二儿子黑登礼拉着缰绳,跑了一趟二道河娘家,没费什么事,二儿子的婚事就说好了。
万富找人择好日子,跑沽河口买了一头猪、两坛子白酒和一大包粉条,开始给大儿子张罗农历八月十六的婚事。
韩福昌带着一行人以“第五纵队中将司令”身份回到大皋时,带着女人和孩子一路耽搁,结果来晚了一步。
原来,他秘密发展的手下伪满洲*五旅副官张西虎,趁着旅长去承德还没回来,就在日本人宣布投降的当天,他自封“国民*地下先遣*司令”押了丰康境内所有日籍官员和家属。张西虎坐镇临时“**联络部”拒绝向先期到达的八路*北进支队投降,焦急的等待正在赶往丰康的韩福昌接收。
张西虎左等右等也不见韩福昌这个大司令,苏、蒙红*先到一步到了丰康,将日伪*警全部缴械,逮捕了汉奸张西虎,解散了“**联络部”,扣押的日本人被送到承德。
韩福昌到丰康当接收大员的梦落空,大皋城里到处是苏蒙联*和八路*,他只好转道去沽河的东柳找他的“第三支队”司令李仕禄。
一路上他封官许愿,用各种手段招募伪*警散兵、流寇、惯匪、地痞等大大小小的“伙会儿”扩充实力,到了东柳他的“第五纵队”已经扩充到三百多人。
韩福昌征了五辆马车、三辆毛驴车,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秀水湾时,太阳快要落山。
李家大院占地四、五亩一码的青砖大瓦房、三进院,门前两侧半丈多高的石狮子,比古家大院还要气派。
没进李家大院,就听见屋子里吆五喝六、吵吵嚷嚷,李仕禄、张德成、张红顺、孙富财、辛桂林,还有千家庄大财主白殿臣,景阳大财主周文武等,十几人正围在一起正喝大酒,大门口还站着两个背枪站岗的。
古金贵大声呵斥两个站岗的:“韩总司令驾到,还不赶紧让李仕禄出来迎接!”边说边说跑进院子,大声吆喝“李叔,快出来!韩总司令到了!”
两个站岗的跑上前,把换好中将制服的韩福昌扶下了马车,他整理一下衣服掸掸身上的尘土,又转身把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彭柳荫扶下马车。
李仕禄一帮人听说总司令驾到,赶紧放下酒杯跑出院子迎接,韩福昌穿着崭新笔挺的中将服站在马车旁边,挺着胸脯昂着头一副器宇轩昂的架势。
李仕禄忙上去敬礼“属下李仕禄欢迎总司令!”接着挨个介绍身后跟出的一帮人。
张红顺、孙富财和张德成三个都认识古金贵,也听说了古金贵在京城高利贷败家的事,上前“三少爷、三少爷”的套近乎,没敢提古家老爷子古玉玺,古金贵装作没事人一样,也没敢问河西家里情况。
众人的目光都被韩福昌身后光鲜亮丽的女人和小女孩吸引住了,沽河从来没见过如此打扮、如此鲜亮的女人,就像春天地里唯一盛开的一朵大烟花,旁边还伴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张红顺和孙福财天天在古家进进出出,都见过河西古家墙上挂的相片。
张红顺悄悄跟孙福财说:“这女的咋这么像古玉玺京城的二儿媳妇?”孙富财恍然大悟“哦,我可知道古家二少爷为哭瞎了!”“为啥?”“还为啥,这么漂亮的媳妇肯定是让小叔子古金贵拐跑气瞎的呗!”“别胡说,你没看见那女的总跟在韩总司令身后嘛!那个小丫头肯定就是古玉玺的小孙女!”到底咋回事他俩也糊涂了。
张红顺把跟孙福财拉到一边小声说:“哥,咱俩赶紧给古玉玺报个信去吧!”孙福财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傻呀!韩总司令多大的官,靠上他咱俩就走鸿运了,古玉玺算球?多管闲事让总司令知道,还不把咱俩崩喽!”
众人落座后,李仕禄又重新摆酒给韩总司令接风洗尘。
韩福昌介绍了他身边的副总司令、参谋长、副官和*需处长和第一支队、第二支队司令,李仕禄也挨个介绍了拉拢过来的身边这帮日伪时期大大小小的狗腿子。
酒足饭饱后,两个人晚上关上门单独嘀嘀咕咕很久。
第二天上午,韩福昌在李仕禄的宽敞的大院子里进行了封官、授衔仪式。
第一支队司令原大滩队马队队长张富远授少将*衔,第二支队司令丰康炮手队头子李德林(外号李二麻子)授少将*衔,第三支队司令自然是已经穿上少将服的李仕禄,三支队第一大队上校队长白殿臣、副大队长中校孙福财,第二大队队长上校周文武、副大队长中校张红顺,第四支队原东柳警察署署长张德成少将司令,第五支队原白草警察署署长周立坚少将司令。
韩福昌没能改编成伪满洲*,却把沽河、丰康一带的散兵、流寇、惯匪、地痞和大小小的“伙会儿”(反动武装)收拢到旗下,算是真正坐上了“第五纵队司令”的宝座。
每个支队司令都号称有自己有一两千人马,实际上五个支队加在一起也不足一千人。
五个少将司令中两个“麻子”而且都姓李,大财主李仕禄岁数大叫“李大麻子”,伙会儿头子李德林本来就叫“李二麻子”。
忙碌一天,正在黑家炕上吃晚饭的王春华,正跟万富盘算咋给老大阴历八月十六的喜事办得热闹点儿。
好容易跟家人团圆的黑登明,本来打算跟家里人团团圆圆过个中秋,再热热闹闹帮父亲把大哥喜事办了。
突然外面一阵局促的马蹄声传来,丰康县通讯员小卻急匆匆跑进院子,把电报交到王春华手上。
王春华接过电报一脸严肃,跟黑登明说道:“老三,你赶紧集合县中队,一个时辰我们就出发。”
万富看王春华一脸焦急,问“老兄弟!这是咋了?出唰儿事儿了吗?”
“大哥,看来老大这个喜酒我是喝不成了,得马上走!平北地委紧急通知,说以韩福昌为首的国民*正召集人马抢夺胜利果实,命令我火速带着地方武装,去大皋从苏蒙红*手里接管丰康县城。一会儿不能耽搁,我马上就得走。”“老兄弟都胜利了咋这么着急?把饭吃饱再走呀,蔡连长也一块走吗?”“抗战胜利了,蒋介石想搞独裁,不会让我们安生。蔡连长归独立团指挥,我只带老三他们丰康县中队走。蔡连长他们什么时候走,听独立团命令。”边说王春华边穿鞋下炕,招呼蔡连长和黑登海:“走,咱仨到东屋开个小会儿。”
王春华和蔡连长人坐在东屋炕沿上,黑登海站在地上,王春华说道:“蔡连长,你们抓紧帮老百姓盖房,争取在接到命令前把房子主体都弄起来,就拜托你了!”“王书记你就放心走吧!这边事情就交给我,老乡的家就我我们的家。”“老五,我给你们儿童团留下六条枪和十几颗手榴弹,你抓紧把河东武装组织起来,让蔡连长派人帮你们训练。你们刚组织起来,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村民安全,万一有情况不知道怎么应付,你就听蔡连长指挥。如果蔡连长接到命令走了,你就到河东去找杨桂顺跟他一块儿商量,他是我新发展的*员,也可以跟你父亲商量。但记住一点儿你们没有战斗力,现在上面具体什么指示还不知道,你们不能随便开枪,不能随便打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住了吗?”“伯佰,我记住了!”
王春华在东屋里跟两个人交代事情的功夫,黑登明已经把县中队一百多号人集合好。
王春华急匆匆带上黑登明和丰康县中队,顺着沽河连夜赶回龙门,只留下蔡连长一个连继续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
刚回家不到一个月的三儿子又要走,黑氏送到院门口,扶着门框望着黑登明带着队伍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听不见马蹄声,她才抹着眼泪说道:“好容易把*子赶跑了,能回家踏实过日子了,这又要走,指不定又要走多久才能回来。”万富一旁安慰道:“不怨于先生说,蒋介石这人心眼儿尖呢!满洲国那会儿,咱这一个国民*都看不着,光八路*跟小*子斗,这桃子熟了他手就伸过来了。听老兄弟说,这些日子,毛泽东正跟蒋介石谈判呢!估计这仗打不起来,就像家里哥俩秋天分粮食,谁心眼儿尖就多分几升,正格为了分粮食还打个你死我活呀?”
一旁扶着黑氏,脱了伪满警察衣服回家后一直少言寡语的登春说:“爸,你不懂,听伯伯的意思说毛泽东和八路*代表的穷苦人,蒋介石和他的*队代表的像古家这样的财主,这帮财主们都有钱、有势力,咋能轻易把江山给了咱们这些穷人。”
第二天王春华带着工委干部和察北独立团两个连、丰康县中队从龙门出发,一路急行*第三天就赶到了大皋。
大皋城到处能看见人高马大、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大兵,还有在路上爬的铁壳子和四个轱辘的大汽车。
八路*北进支队刚刚离开,苏蒙红*也正准备撤离,王春华没来得及吃饭简单洗把脸,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八路*灰*装,带上黑登明和警卫员去见苏*瓦列夫中校。
黑登明第一次看见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愣愣的站在一旁的看着两个人嘴里一阵叽里咕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等王春华跟这个蓝眼睛、大鼻子的苏联*官说完,两个大老爷们还热情的拥抱对方一下。
黑登明心说“这是唰儿风俗?第一回认识两个大老爷们就往一块抱,不害臊。”
好奇的黑登明正站在原地发愣,王春华喊道“黑登明,楞啥呢?赶紧带着战士去仓库挑武器去,随便挑、随便拿!”“伯伯,你都跟大鼻子说唰儿呢?我一句也没听懂”“我跟他说的是外国话,说非常谢谢苏联老大哥的支援,晚上请他喝酒,他特高兴,跟我说他们缴获的武器让北进支队拿走一部分了,仓库里面还有让咱们随便挑,剩下的他们明天就地销毁。”“都是外国人,苏联人咋跟日本人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呢?苏联人大鼻子半尺长,眼睛就跟老恨虎似的,看着就瘆人,不怨小日本看见他们都吓跑了呢!半夜黑灯瞎火碰见这么个人还不吓死?”“我有空再给你解释,告诉战士们都空手去能拿多少拿多少。”“好嘞!”说完黑登明转身就去招呼县中队和独立团的战士去仓库挑武器。
穷惯了的战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迫击炮、机枪、步枪、手榴弹、子弹,被褥、服装、大皮鞋还有马鞍子,战士们身上都挂满各种武器,直到走路都直不起腰,战马也都驮满一箱一箱的弹药。
第二天王春华召集伪县长、伪科长、伪乡长开会,宣布八路*抗日民主*府正式接管伪县署,丰康县工委和县中队、八路*两个连正式入驻了伪丰康县署和*营。
苏蒙联*刚撤走没几天,丰康工委就得到情报,韩福昌的“第五纵队”正准备进攻大皋。
丰康工委连夜召开领导干部会议研究对策,会上大家在“暂时撤退与坚持死守”问题上发生激烈争执。
以陈县长和黑登明为主的一方意见是“好不容易进城,又接收这么多物资,放弃了太可惜。”以王春华和独立团干部为主一方的观点是“过去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现在是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敌众我寡又远离根据地孤立无援,必须主动撤离。”
争论一夜也没能达成一致意见,还耽误了宝贵时间。
天刚放亮就听见外面手榴弹爆炸声声,这是开会前黑登明给战士们布置的信号,发现敌人动静马上扔手榴弹报警。
王春华决定自己带着县工委和县中队先向东突围,土城子那边有八路*热西支队,如果敌人不多就再打回来。
独立团两个连向南突围,如果情况不好,部队就一直向南撤,翻过摩天顶跟沽河那边的蔡连长汇合,敌人不强也往回打。
王春华带着县工委干部和战士翻过围墙,向四道沟方向突围,黑登明留下一个班战士上了围墙占领炮楼制高点。多亏炮楼里提前架好的重机枪“哒哒哒哒”不停向敌人射击,才给大部队转移争取了时间。
天已经大亮,估计大部队走远了,黑登明带着战士们向东突围,去追大部队。
独立团两个连向南突围后,跟李二麻子匪部发生激烈交战,二连长不幸中弹负伤,三连长只好带着队伍边打边撤。
两支队伍在突围过程中都被打散了,等到了王春华老家*旗汇合,独立团两个连向南的路被李二麻子堵住,也跟了过来。清点人数发现县中队战士少了十几个,独立团的战士也牺牲不少,二连长还躺在担架上。
看到部队损失这么大,黑登明感觉非常窝囊,气呼呼问王春华:“伯伯,八路*挺能打仗的,咱这仗打得也太窝囊了吧?”王春华无奈的说“察东独立团一共五个连,就蔡连长那个连是老八路,其他四个连都是原来妫川伪警察大队改编过来的,战斗力根本不强。”
“下一步您看怎么办?”黑登明问“我看这样吧!以我们现在实力杀回大皋也不可能了。你带着县工委干部和县中队还有独立团,顺着来的路回龙门,我去搬救兵。”
黑登明带着大部队一直向西,辗转回到县工委临时驻地龙门。
王春明搭上从承德撤下来回国的苏蒙联*汽车,先到多伦找到冀察*区曾副参谋长,又坐着曾副参谋长汽车赶到张北,见到了冀察*区刘道生*委。
王春明详细汇报了大皋发生的一切,对自己没有当机果断采取行动贻误战机,致使大皋丢失深深自责,请求上级给予处分。
刘*委心平气和的安慰他“活着回来就好,大皋丢了我们再重新夺回来就是了。”
没费多大力气就拿下大皋城,韩福昌把司令部设在梁家大院,他野心膨胀又企图接管整个热河,做起热河保安司令的梦。
他派参谋长和古金贵去承德跟苏*联系,要求以国民*中央*名义接管承德。
苏联人态度很明确“在苏*未撤离承德以前,任何武装不得进城”碰了一鼻子灰的参谋长和古金贵只好灰溜溜返回大皋。
韩福昌在丰康一边继续招兵买马,一边命令李二麻子的“二支队”向北发展,沽河的李大麻子“三支队”和“四支队”“五支队”拿下东柳、白草、龙门、景阳、千家庄。
李二麻子的“二支队”出师不利,准备向北攻打虎哈什时,刚到岗子沟门就被埋伏的八路*全部缴械。前来接应的张富远“一支队”和“二支队”一部,又被赶来的八路*北进支队和察北骑兵支队猛烈追缴,顷刻间韩福昌手下两个心腹的“一支队”和“二支队”就被消灭大部。
“李大麻子”李仕禄沽河那边得了手,李仕禄心思缜密,早就派自己人混进区小队,趁着兵力空虚袭击了白草区公所,杀死农会主席等五名干部,带着被他们抓住的区长刘青山来大皋邀功请赏,让损兵折将的韩福昌些许感到一点儿安慰。
十月中旬,王春华从冀察*区返回龙门,传达了重新解放大皋的决定和部署。
察东*区钟副司令为解放大皋总指挥,察东二十四团两个营从龙门出发沿东柳、白草、大滩由西向东担任主攻。黑登明带着县中队配合二十四团一部和察东独立团,从菜树沟越过摩天顶从柳木栅子由南向北进攻,察北骑兵支队从北向南出击。冀热辽新编十二旅从土城子自东向西策应,对大皋城的韩福昌部形成四面包围。
二十四团一营、二营沿途先后歼灭了东柳、白草的“四支队”、“五支队”和“三支队”各一部逼近大皋城。
屁股还没坐热乎的韩福昌发现已经被八路*四面包围情况不妙,带着“纵队司令部”弃城逃往大滩方向,试图保存实力日后东山再起。慌忙逃窜之中,二十四团的山炮就像雨点一样砸向逃跑的敌群,在一营、二营的猛烈攻势下,“五纵队”被打得屁滚,张德成的“四支队”余部缴获投降,“二支队”、“五支队”余部四散逃命,在逃窜坝上途中剩下的七、八十人也被察北骑兵支队缴械。
韩福昌带着他的“纵队司令部”一伙残敌,向承德方向突围试图进入东北,被冀热辽新编十二旅围歼,韩福昌只好带着司令部一班人马和家眷化妆成商人逃回京城。
丰康获得第二次解放,二十四团和十二旅完成任务后相继撤离,丰康又剩下察东独立团和县中队。
为了彻底肃清残敌消除隐患,王春华派黑登明和蔡连长深入虎穴,到张富远、李二麻子的驻地苏家店进行劝降。走投无路的张富远带着他的“第一支队”残部二百多人向八路*缴械投降。狡诈的李二麻子带着“第一支队”残部二百多人诈降,被钟副司令员巧计识破被生擒,李二麻子和六名匪首被处以极刑。
李仕禄带着张德成、张红顺、孙富财几个亲信,骑马沿着沽河口翻过九里梁逃往妫川,从康庄坐火车逃往京城。
韩福昌这支临时拼凑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国民*第十二战区第五纵队”不到两个月就土崩瓦解。
十一月热河省成立,建立了以土城子为中心的东丰康县。
以大皋为中心的西丰康县归察哈尔省察东地委领导,王春华任西丰康县委书记(人称东丰康和西丰康)。
自此沽河全部划归察哈尔省管辖,沽河以东属西丰康县,沽河以西属霞成县,沽河以北属沽城县,沽河口以下属四海县。
古金贵带着韩福昌、彭柳荫和古梦圆一帮人狼狈不堪的回到北平,闹出了人命再加上时局一乱,追债的那帮人也没敢再来大乘巷要房契,只有顾三一个人天天守着个空荡荡的大院子。
信誓旦旦能回热河拉起五万人的队伍,结果空手而归,孙岚峰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收回了韩福昌的中将委任状让他在家待命。
失意的韩福昌继续经营他的西直门大烟馆,没事就跟彭柳荫躺在大乘巷的家里喷云吐雾。古金贵没敢再去*场,每天帮韩福昌在西直门大烟馆看场子、抽大烟打发时光。
心思缜密的李仕禄跑到大乘巷,一边跟韩福昌谋划重新杀回丰康,一边另外寻找更大的靠山。
他通过怀来人范振荣认识了察哈尔省要员张天聪,背着韩福昌每天奔走在国民*察哈尔省要员之间。
派张德成、张红顺、孙富财几个亲信先返回沽河,秘密串联人马伺机进行暴乱。
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队开始对解放区进行大举进攻内战爆发,国民*察哈尔省主席冯钦哉任命李仕禄为沽城县保安大队大队长,张德成为副大队长。
韩福昌一直惦记自己的老家热河,通过关系也找到了新的靠山,国民*十三***长兼第二绥靖区司令、热河保安司令中将石觉。石觉是广西人,也急于找到一个熟悉热河的人,两个人一拍即合,石觉没给他那么大官衔,只封了他一个热河保安少将副司令。
李大麻子动身从京城回到沽河组建“还乡团”筹划暴动,对组织暴动进行了具体分工,白殿臣、孙福财负责千家庄,李仕禄、张德成、郭景玉负责东柳,张豪、侯震坤负责茨营子,侯世奎兄弟负责万泉寺,周文武、张红顺负责景阳。
抗战胜利后的第二个秋夜,皓月当空,月光洒在沽河水面上发出一道道银光。
河西大楝树下围满老老少少,古今禄背靠那大栜树坐在石头上,怀里抱着蟒皮三弦一边弹、一边说、一边唱:“三十年河东享荣华,四十年河西寄篱下,世事盛衰本无常,三十河东四十四,可笑当年论高低。”
唱完,古金禄翻翻眼皮、咽口吐沫,脸上一副凄凉的表情,他摸索着在破旧满是油渍的西装里掏出烟袋,身边的人帮他往铜嘴的烟锅头里装上一小捏烟丝,再划着火柴点着,古今禄狠狠吸上一口,嘴巴、鼻孔冒出一股一股的白烟。
接下来,慢条斯理、一板一眼用他的京腔讲曲里的故事。
故事大概意思:说安史之乱爆发后,郭子仪率兵南征北战,为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劳。唐明皇就把公主许配给郭子仪的儿子做媳妇,并为他建造了富丽堂皇的河东府。郭子仪的孙子从小泡在蜜水里长大,娇生惯养成性,长大以后挥霍无度,等到先辈去世后,门庭渐渐衰落,没用几年世界,万贯家财就被消耗殆尽,只能沿街乞讨。
一天,他来到河西庄,想起30年前的奶妈,便去寻访,可是庄前左右都问遍了,人们都说不知道,郭孙非常扫兴。天快黑了,迎面走来一个农夫,他上前一打听,农夫竟是奶妈的儿子。到了农夫家,放眼望去,只见粮囤座座,牛马成群。郭孙不解地问:如此富有,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劳作呢?农夫说:家产再大,也有吃空的时候,家母在世的时候,率领我们发奋创业,才得到这些家产,勤俭持家,其中乐趣无穷啊!郭孙听后非常惭愧。农夫不忘旧情,收留郭孙做了管账,无奈他对管账也是一窍不通。
农夫不禁感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享不尽荣华富贵,三十年后河西寄人篱下。
古玉玺呆呆坐在院子里,两眼直勾勾望着天空如隐若现的星星。“咚、咚”的弦声传到院子里,每响一声他的心都一紧一抽。
满洲国倒台,日本人走了,八路*来了,多亏自己大大方方舍弃点儿土地和衣物,总算躲过一劫。二儿子一家妻离子散,不争气的三儿子音信皆无,他似乎感到古家落败的征兆。家里的大小事都交给大儿子古金福打理,自己一年多很少迈出家门。如果没有两个大孙子面前跑来晃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每天的日子该怎么过。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四儿媳登枝抱着孩子跑过去打开院门。
李大麻子穿着长袍,压低头上的藏青色礼帽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没等古玉玺发问,李大麻子就站到他的眼前,摘下礼帽说道:“古大哥一向可好?认不出我来了?”古玉玺赶忙站起身,上前拉住李大麻子的手:“哟,李大财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边说边拉李大麻子坐下。
“李老弟还没吃晚饭吧?我先让人张罗饭,一晃快两年多没见面了,咱哥俩好好喝两盅。”古玉玺边说边让佣人准备饭菜。
“还是古大哥了解我,真有点儿饿了,咱俩进屋说话,边说边等吧!”说完李大麻子一点儿没客气,站起身挽着古玉玺的胳膊向正房走去。
李大麻子脱掉脚上的大皮靴和身上的长袍,从腰里摸出一把乌黑的撸子放到炕桌上,嘴里说道:“这东西掖腰里硌得慌!”古玉玺看到撸子才想起李大麻子另一个身份“三支队司令”“李兄弟,不看见这把枪我都忘了,应该叫你李司令才对!”“古大哥别笑话我了,我那三支队早没有了,还唰司令?”古玉玺一年多没怎么跟人聊天说话,两个人盘腿坐在炕上聊了起来。
“李兄弟快说说这一年多,你都干唰儿去了?都发生什么事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待在河西像个傻子一样。”
说起来话多了,李大麻子把去年怎么跟着组织“三支队”跟着韩福昌跟八路*抢地盘,怎么在东柳、百草得手,又怎么被八路*打散说了一遍。
说到这,李大麻子突然压低嗓子说道:“古大哥,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怪罪我。”
“你也没偷我也没抢我,我怪罪你唰儿?快说吧!”
李大麻子把去年怎么在京城见到老三古金贵,知道韩福昌怎么霸占了古金禄媳妇彭柳荫,韩福昌又带着彭柳荫母子和古金贵返回丰康、沽河,抢地盘失败后又带着他们返回京城大乘巷,一五一十跟古玉玺说了一遍。
听到李大麻子的叙述,古玉玺的眼里像冒着了火,恨得咬牙切齿“韩福昌这王八蛋,古金贵这小王八羔子你俩等着!老子找到你俩非得活剥了你们的皮!”
古玉玺边说边拿起炕桌上的撸子,站起身要往自己腰里掖,李大麻子赶紧伸手过来抢“古大哥,你这是要干唰?”“兄弟借你这家伙用几天,我现在就去京城把这两个玩意儿给崩喽!”李大麻子夺过撸子说道:“古大哥你多大岁数了?也没个沉着劲儿,京城多远?你现在走黑灯瞎火的,一夜也走不出三十里地。再说我还没说完呢!我从京城回来韩福昌就离开京城,带着他们几个人去了东北,投奔国*石觉的正规部队去了。再说就算他不走,一个中将身边好几个警卫,到不了跟前儿就把你先撂倒了。”
听李大麻子这么一说,古玉玺又一屁股坐在炕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李大麻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事要怪也得怪古金贵那小子,我去京城第一次碰见他从*场回来,就狠狠教训他一顿,要是我儿子早揍他了。要不是他又*、又抽、又玩高利贷,能把京城产业败了吗?要不是他把嫂子领进大烟管,能让韩福昌得手吗?”
“李兄弟不是大哥怪你,你说他们都到东柳了,离河西就几十里地,你派个人过来给我个信儿,我也能带人过去把儿媳妇抢回来,把老三这个王八羔子绑回来呀?”
“大哥我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你想你一没人、二没枪,咋跟韩福昌抢?人家大小是个中将司令,手下几千人马。再说人家也没绑着,也没捆着,你儿媳妇真要想回来,早就自己偷偷跑回来了,跟着有权、有势、有钱的韩福昌当官太太,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古家现在不就是手里有沽河这几千亩地嘛,在人家眼里算唰,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偷偷问过古金贵,让他回河西看看,他说没脸见你。”
“跑了的媳妇泼出去的水,这女人是攀上高枝了,咋会稀罕咱这穷山沟。”古玉玺长叹一口气。
“胳膊拧不过大腿,坏事你也得往好处想,古金贵现在就是中校*官了,说不定将来能弄个司令当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谁稀罕他的司令,就是他当多大官我也不认这个王八羔子!”
“古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国*已经开始大举反攻了,沽河的穷棒子闹腾不了几天了,也许将来古家能立起事的还得靠你家老三。”
古玉玺你琢磨李大麻子的话有点儿道理,老大整体打鱼摸虾游手好闲,老二古今禄如今成了废人一个,老四现在事事都像着老丈人的黑家说话,这四个儿子能成事的还就得指望老三了。
想到这,古玉玺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两人炕上说话功夫,登枝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古玉玺问:“你咋一个人来的?”“我是昨个从京城赶回来的,晚上住椴木沟我小舅子家了,今天顺路看看你商量点儿大事,怕外人瞧见把马拴场院我一个人悄悄进来的。”李大麻子边喝酒边说道。
“唰儿大事?你还偷偷摸摸的?”古玉玺望着李大麻子。
“三支队早就没有了,我现在是国民*府沽城保安大队大队长。这几天国*大部队已经占领了丰康,这次回来的任务是在沽河几个区组织暴动。趁八路*主力不在沽河,准备把这几个区公所都端了,跟国*来个里应外合。千家庄、景阳、东柳、茨营子、万泉寺区公所里都有我人,人马已经安排妥了,就在这个八月十六,现在就差你们河西了。”说完李大麻子一脸的得意。
“我们河西没有区公所,就杨桂顺领着一帮人在瞎折腾,再说我手里又没人、又没枪,人枪都在黑家老五手里头,我好好琢磨、琢磨。”
古玉玺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真的站出来跟着组织河西暴动,现在能跟自己一起干的人马也超不过十几个,就连那个“穷秀才”黑登海的十几个人区小队都对付不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为妙,假如暴动成功了凭古金贵现在的身份,沽河上下还是没人敢动他古家,假如暴动失败了,正像于青洞说那样共产*坐了江山,自己什么也没掺和,顶多再拿出点儿血拿出几亩地,最好两头都不掺和,两头都不得罪。
里屋炕上说的话,被外屋给两人沏茶倒水的登枝听得一清二楚,
一九四六年九月八日是传统的八月十五中秋节,抗战胜利已经整整过去一年。
八月十六这天,三、五十里的村民,足有千八百人黑压压一片聚集在景阳关帝庙前,戏台上河北梆子剧团正在唱《窦娥冤》。
河西的古玉玺带着一大家子人,坐在戏台下周文武事先准备好的木凳子上,河东的登春也带着刚进门整整一年的媳妇挤在人群里。
景阳新上任的区长穆朋挨着周文武坐在最前面,带来的三十几个区小队战士零零散散站在四周。
周文武一边看戏一边殷勤的点烟、倒水,放松穆朋的警惕。
戏看到一半,周文武转身对穆朋开玩笑说道:“穆区长,我们沽河的秋桃特好吃,您刚上任还没请我们喝酒,今天请我们吃毛桃咋样?”穆朋是外地人,到景阳上任还不到一个月,他回头望望身边几个区公所干部和村干部,想都没想就站起身,奔戏台下坐在路边卖桃的走过去。
周文武站起身跟在这个新来的区长身后,嘻嘻哈哈哈打哈哈,边走边冲旁边的张红顺使眼色。
周文武俯下身从筐里拿起一个鸡蛋大的毛桃,撩起衣襟擦了擦,递给穆朋:“穆区长您尝尝,我们沽河秋桃又甜又香。”穆朋接过桃子说道:“我们三大纪律八项,不能白吃老乡东西。”眼睛望着带地上戴着破草帽的中年人问:“老乡!您这筐桃多少钱?”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这个外地口音干部模样的人答道:“你要论筐买,给我两块钱得了,我也着急看戏呢!”说话间穆朋就左手拿着毛桃,低头用右手从兜里掏钱。
就在他低头一瞬间,周文武从身后将他拦腰抱住,旁边的张红顺一把夺过他腰里的盒子枪,地上坐着的卖桃中年人死死抱住他的两条腿。周文武事先安排好的几个还乡团队员一拥而上,用绳子把穆朋捆了个结结实实。
戏台上戏唱的正热闹,谁也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一切,区公所两个的警卫员早就被周文武提前安排好的人,下了枪死死摁在凳子上。
在周文武的精心策划下,景阳三十多名区干部和区小队队员全部叛变。中午,周文武将区长穆朋和两个警卫员残忍杀害在河滩上。在三道河家里跟家人过完中秋节的副区长刘万荣,吃完中午饭正准备起身去景阳区公所,被周文武堵在家里,两口子惨死在周文武的枪口下。
从农历八月十六到八月底十多天,沽河两岸到处散发着血腥味道,几个区小队接连叛变,有三个刚刚建立的区*权被李仕禄的还乡团破坏,区干部、村干部、农民积极分子数十人被残忍杀害。
沽河两岸的新生*权落入李大麻子一帮人的魔掌。
景阳发生“砸区”事件时,黑登海正在丰康焦急打听县*府和县中队的下落。
李大麻子夜访河西古家时,两个人在炕上说的话被外屋的登听得一清二楚。她借口中秋节前回娘家看母亲,第二天就回到河西把两个人炕上说的话悄悄告诉了父亲和五弟,父子俩感觉事情非同小可。万富安排大儿子登春带着媳妇去景阳看戏,顺便把消息告诉副区长刘万荣。黑登海去河东跟杨桂顺商量对策,黑登海负责翻过摩天顶西丰康搬救兵,杨桂顺负责通知农民积极分子秘密转移,到亲戚家或者山沟、山洞去躲一躲。
此时的丰康已经乱成一锅粥,国民*13*已经占领承德,正在向丰康步步逼近,反攻倒算的地主还乡团武装纷纷起事,区小队、区干部纷纷倒戈,韩福昌、李二麻子残部蠢蠢欲动,就连察东独立团团长张庆元都叛变当上了国民*独立团团长。
黑登海终于在一个亲戚家里得知,三哥和王春华两天前带着县委机关和县大队已经向沽河上游方向转移,一起转移的还有从承德方向撤下来的热河省委机关。
(待续)
作者后记:
长篇历史小说《沽河》落笔半年,从年写到了抗日战争胜利的年,18万字的上部草稿已经完成。
本章节讲述的是抗战胜利初期的年9月-年9月,沽河新生*权刚刚建立时遭受的挫折。
整部小说主要讲述从年至今,沽河两岸翻天覆地的历史变迁和黑、古两个家族起起落落与轮回。
“沽河”在这里正确读音应该是gu(一声)。原型是发源于河北省沽源县境内的白河与黑河,历史上白河也称沽河,因此作品将两条河统一描述成一条河“沽河”。
不要小看这条河,它最终流入密云水库,曾是京城上千万人的生命之源。
本来打算使用“白氏家族”用来代表白河,写了几万字后,越读感觉越像抄袭《*原》,跟《*原》撕扯不清,再三考虑下决心将“白”改成“古”,沽河去掉三点水,取“古”字代表沽河。
“黑氏家族”的“黑”,正确读音是he(一声,与贺、赫同音),代表的自然是黑河。
黑家是旧社会贫困阶层的代表,古家是旧社会有房、有地富有阶层的代表。
黑家在读书人于先生和八路*干部王春华启发、影响下慢慢觉醒,通过努力和抗争,到了抗战胜利以黑家为代表的穷苦人,开启从直起腰板到挺起腰板做人的过程,这在历史上也是事实。
小说目前刚刚写到抗战胜利,沽河还没进入土改,古家已经开始走入衰落。最代表的是古家三少爷在京城“吃、喝、嫖、*、抽、贷”(七十多年后的今天,败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仅败光古家在京城的家业,还把如花似玉的嫂子送进国民*中将司令“韩福昌”怀抱,古家二少爷自此哭瞎了双眼。
《沽河》里的这些主要人物都有历史原型,包括王春华和于先生。
为了写好这篇长篇历史小说,更好贴近历史,费尽周折购买了《沽源革命老区发展史》、《赤城革命老区发展史》和《丰宁革命斗争史话》做历史参考,这三本书是官方出版的历史书籍,历史节点都有准确记载。
是为了尊重史实,写成名名副其实的历史小说,作品中很多历史事件和节点在时间上基本吻合。
沽河抗战时期是伪满洲国西南边境,日本人对待这个地区的统治更加残酷和无人性。
抗战胜利后,沽河是华北解放区连接东北的通道,又是冀察热核心根据地,解放时间比北京还早两年,这里的人民为新中国做出了重大贡献和牺牲。
旧社会因为贫穷落后,长辈们很少人读书识字,没有人能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任何人生前都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资料,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父亲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也仅仅是高小毕业,退休后编写了一本《龙氏家族史》,留下了一些宝贵的历史资料。
参加八路*的爷爷、伯父们全都是文盲,小时候听他们讲过跑大帮、集围子(他们的发音是拘围子)、满洲国、康德六年、打*子等经历,都是断断续续。
“闹革命”不是喊口号那么简单,战火纷飞的年代出去当兵打仗,一方面是生活所迫,一方面是为了翻身解放,需要非凡的胆量和勇气,这一走是否能活着回来生死难料,没人出去是想当英雄。革命胜利了,能回家过上好日子,如果革命失败了,不仅自己不能活着回来,还会连累家人,三伯父参*后就改了姓名。
今天回头看,那些敢于拿起枪上战场的父辈、祖辈们都是英雄。
同族大伯父最早参加八路*,后来随大*南下留在江西上饶公安系统工作,黝黑魁梧的身材一看就是*人出身,只在他回老家探亲时候见过两次。
三伯父也就是父亲的哥哥,48年参加解放*,参加过辽沈战役、解放隆化和密云,是48**部参谋,随*南下后留在江西剿匪,后转入地方工作。
年三伯父在弥留之际,非常想念在北方的家乡和亲人,我带父亲坐飞机赶到江西,在床边陪了他最后一个晚上。
虽然他意识已经不清醒,还是带着我的疑问,断断续续讲了他参加革命后的一些经历“他是穿着羊皮坎肩离开的家乡,开始并没有*装,在东北十一纵和董存瑞是战友。辽沈战役他们任务是打阻击,战役结束后部队挥师入关,先解放的隆化,董存瑞就是那次战斗中牺牲的。随后又解放密云县城,本来计划一天解决战斗,结果情报不准打了三天三夜才拿下来,到康庄堵截国民*三十五*,差点儿迟了一步耽误大事。部队到江西赣州后,*部改成赣州*分区,他带部队执行剿匪任务,警卫员被土匪抓住割下头颅,从小山区长大的经验,让他多次化险为夷。。。因为心直口快,后来的工作生活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坎坷。”这一切以前从不知晓,以前常常看着家里墙上挂的伯父身穿上尉*装挎着盒子枪的照片,羡慕伯父的英姿飒爽,根本无法想到他经历了一生的磨难。
三、四十年前还没有手机,电话也没有普及,仅仅是公社那部丝丝拉拉听不清的黑色老式手摇电话,长途电话基本打不通,亲人们的联络都是靠书信。
公社上班的父亲只要收到来信,晚上下班迈进院子第一句话,总是高高兴兴冲屋里喊“妈!我三哥来信了!”坐在炕上的“奶奶”一边听父亲念信,一边抹眼泪,一个母亲对远方儿子的惦念、牵挂深深烙在我童年记忆里。
18岁参加革命南征北战的伯父没回过几次老家,最后一次探亲离别时,古稀之年的兄弟俩紧紧相拥痛哭流涕、泪流满面的场景,亲情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让我永生难忘。
童年时,村里有很多抗日和解放战场复原的老兵,很少听他们谈笑风声谈自己的经历和炫耀自己的过去。“革命胜利来之不易”只有从枪林弹雨走出来的人才能看淡生死、看淡利益。
“万千世界千变万化,万物生灵负阴抱阳,生命这条长河就像沽河水奔腾不息。”
这是小说的开首语,也是对整个作品的概括。
世事无常,阴阳在转换,历史在变迁,人生也在起伏中轮回。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生没有永远的赢家”、“风云变幻,潮起潮落,时极则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悲欢与离合”、“贫穷与富贵”、“得意与失落”、“苦难与快乐”、“甜蜜与痛苦”,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
一部小说写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以家族为背景没有主人公,就是要反映这个主题和旋律。
一个国家的历史,一个民族的历史,一个人的人生,谁也逃不出这种命运。
“泽”字的含义是润泽、恩惠,“翌”字的本义是明天、明年,代表未来。
作者将使用“龙泽翌”的笔名,就是想让小说能惠及未来和后代,让后人在小说中得到启发。
小说中不时出现的“阴阳变换”先生、“赊刀人”和哲学家,都是对小说中心思想的点睛之笔,也是对后人的一种警示。
生命的延续离不开阴阳互动,小说难免会出现x的描写,这是文艺作品的需要,也是人生难以逃避的话题。
如果从龌龊的角度去看整个作品,只能说明一个人内心的虚伪。
小说不同于一般文字作品,要有血、有肉、有神、有骨,更离不开X,个别平台以内容低俗为借口,让小说通不过审核甚至进行封杀,只能说明断章取义,不懂文学。
越好的文学作品越有争议,不奢望小说完成后能马上发表,今天不能发,明天不能发,不等于永远不能让读者看到全貌。
现在生活节奏比较快,电视剧和短小说、短视频更能吸引人的眼球,很少人能坐下来静静的读长篇大作。
文学作品与影视作品影响力不同,很多内心的东西在影视作品里很难体现,带来的更多是视觉感,就像生活中炒熟的*瓜和生吃*瓜绝对不是一个味道一样,电视剧《红楼梦》、《*原》拍得再好也没有原著的味道。
写这本小说不求名,不求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像笔名一样,让后人在读过作品后从中得到启发,领悟人生淡漠名利,读懂历史牢记轮回。
无论遇到任何艰难困苦、不得志都能意识到“明天太阳照样升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多大的官、当多大的老板,风光时都能“居安思危”想到会有落魄那天,“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没有人能先知先觉,很多事物都有它本身的规律,三年前看到周围的人们歌舞升平时,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当疫情突然降临时,自己根本没有紧张和恐惧。
只要真正读懂《沽河》领悟其中人生和历史发展的辩证道理和规律,将来处理任何人和事就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真正能把人生活得精彩。